烏俄開戰首夜全紀錄！澤倫斯基叫醒妻小逃離 自己卻堅守基輔

文／歐文．馬修斯

●本文摘選自今周刊出版之《超限較量：俄烏戰爭的內幕故事》。👉 前往琅琅書店購買電子書，立即閱讀！

災難警訊

沒有任何行動計畫，能夠在首次與敵人的主要力量接觸之後，繼續保持之前的確定性。

──德國陸軍元帥赫爾穆特‧馮‧毛奇（Helmuth von Moltke）

基輔

二○二二年二月二十四日，在莫斯科時間清晨六點不到──基輔時間早晨五點前──普丁的預錄訊息在所有俄羅斯國家電視台播放，他宣布發起一場「特別軍事行動」，目的是實現烏克蘭的「去軍事化和去納粹化」。普丁向觀眾保證，俄羅斯「沒有計畫」占領烏克蘭領土，而且他「支持烏克蘭人民的自決權」。數分鐘後，基輔、哈爾科夫和其他十幾個主要烏克蘭城市的天空，被「口徑」（Kalibr）和「匕首」（Kinzhal）巡航導彈以及來襲的火炮點燃。正如馬克‧麥利將軍去年十月所預測的那樣，「震撼與恐懼」的閃電戰開始了──而且正如他所預測的，這次襲擊的先鋒是一場針對基輔政府的武裝政變。

在基輔時尚的珀德爾（Podol）商業區一間頂樓公寓裡，藝術家伊利亞‧契徹坎（Ilya Chichkan）聽到了警報聲，並走到陽台上。他從城市西側的戈斯托梅爾機場方向看到「我見過的最大型煙火……就像好萊塢電影一樣」，他回憶道，「真難相信這是真實發生在我眼前。我心想，真該死，那個瘋子真的做了。」

在距基輔南方十五公里處、科茨因區郊外的總統官邸內，弗拉迪米爾‧澤倫斯基在清晨四點半被告知俄羅斯動員的消息。當轟炸開始時，他和妻子歐倫娜去叫醒他們的孩子──十七歲的奧萊克山德拉和九歲的凱里洛。澤倫斯基回憶道：「那聲音很大，」他說「有爆炸聲」，因為俄羅斯的火箭彈正朝著位於總統府東北方的戈斯托梅爾飛去。歐倫娜和孩子們匆忙穿過十九世紀富商所建宅邸前的碎石車道，趕緊進入車輛前往烏克蘭西部更安全的地點撤離。一周後，一枚俄羅斯火箭就落在總統官邸的前門外（總統新聞發言人塞爾吉‧尼基福羅夫〔Sergii Nykyforov〕以澤倫斯基政府新聞公報的招牌式挑釁幽默，在推特上寫道「可惜，打偏了！」）。據總統辦公室顧問謝爾蓋‧列先科回憶，在戰爭的最初幾周，澤倫斯基僅透過電話與妻子、孩子聯繫。

澤倫斯基穿著他一貫的工作服──白襯衫和藍色西裝──在重兵護衛的車隊中，被送往位於基輔市中心的政府建築區，這個區域被稱為「三角區」或「班科夫街」，該區域得名於革命前的街名。在過去的幾天、幾周裡，三角區被匆忙加固，設置了「刺蝟」型坦克障礙物和臨時建造的混凝土碉堡，來保護進入的道路。總統行政機構內部，沙包被堆積在所有門窗周圍，辦公室也匆忙改造成員工和衛兵的臥室。重型辦公桌和檔案櫃被用來堵住內部門口，這些臨時防禦設施將保持數月之久。澤倫斯基和他的高級軍事、文職官員在一個更安全但同時也更為狹窄的地方會議──一座蘇聯時代的地下碉堡中集會，這個巨大的複合體包括與基輔地鐵兵工廠站（Arsenalnaya Station）相連的隧道。普通的基輔市民也隨後前往地下，進入了超過五百個大型防空洞和六千個冷戰時期建造、並在克里米亞併吞後由市政府翻修的加固地下室。

澤倫斯基接到的其中一通官方電話，是來自拜登總統，拜登表示對烏克蘭提供全力支持──同時其他美國官員也提出要幫助他和家人從基輔撤離。次日，美聯社引用一位美國高級情報官員的話，稱澤倫斯基的回應是：「戰鬥就在這裡，我需要的是彈藥，而不是搭便車。」隨行的助手們對澤倫斯基是否真的說了這句話表示懷疑，但這確實反映了戰爭初期混亂的兩個重要方面──澤倫斯基堅定的抵抗態度，以及北約盟國普遍認為基輔很快會在俄羅斯猛攻下淪陷的信念。據烏克蘭駐柏林大使透露，德國財政部長克利斯蒂安‧林德納（Christian Lindner）一開始甚至回絕了澤倫斯基的緊急求援和武器請求，並告訴他「你只有幾個小時了」。

儘管烏克蘭最親近的盟友似乎表現出悲觀情緒，但烏克蘭總統「非常冷靜，比我們其他人都冷靜」，一位顧問回憶道，「他毫不懷疑，他的位置應該與人民同在，就在他的首都。」這位顧問在二月二十四日清晨匆忙徒步前往三角區，只帶著一個裝有個人筆記型電腦和充電器的公事包，甚至沒帶換洗衣物。他將會在辦公室待上三周，和保鏢們一起在臨時改造的臥室裡睡覺。

在與拜登通話後，澤倫斯基匆忙用手機錄製了一段致人民的影片。「早安，烏克蘭人民，今天早晨，普丁總統宣布在頓巴斯發動特別軍事行動，我們正在應對，軍隊也在運作。沒有必要驚惶失措。我們足夠強大，我們已準備好應對一切考驗。我們將擊敗所有敵人，因為我們是烏克蘭人。」隨後，澤倫斯基從烏克蘭語切換到俄語，直接對俄羅斯人民喊話，「烏克蘭的人民和政府渴望和平，但如果我們遭到攻擊……你們會看到我們堅定的面孔，而不是我們退縮的背影。」

到了上午時分，澤倫斯基仍保持著乾淨的面容，穿著深色外套和白襯衫，在總統府的講台上發表了更加正式的演說，這次是針對國際觀眾。他說：「俄羅斯以懦弱和自殺性的方式攻擊烏克蘭，就像納粹德國所做的那樣。現在所決定的，不僅是我們國家的未來，還是歐洲未來的生存前景。」澤倫斯基下令進行全國總動員，徵召所有年齡介於十八至六十歲的烏克蘭男性入伍，並禁止他們離開國境。兩天之內，基輔的國土防衛隊（Territorial Defense Forces）擁有了如此多的志願者，以至於他們開始拒絕接受新志願者。民防單位開始在基輔各公寓樓的院子裡向所有勞動年齡的男性發放武器，最終發放了一萬八千支槍械和數十萬個莫洛托夫雞尾酒燃燒瓶（Molotov cocktails）。澤倫斯基的藝術家朋友伊利亞‧契徹坎的兩位朋友，在工作室的通宵派對結束後走了出來，並帶回了一支卡拉什尼科夫衝鋒槍和一支大口徑手槍。

根據一位直接了解當時情況的澤倫斯基團隊成員所提供的消息，在戰爭的第一天黎明前，總統安全小組已增援了數名「外國」顧問，其中包括至少三位美國高級情報官員。澤倫斯基和他的高級顧問獲得了美方提供的安全衛星行動電話，以便讓他們的行蹤不易被追蹤。澤倫斯基也換下了深藍色西裝，換上了一件無徽章的橄欖綠烏克蘭軍隊羊毛衫、軍裝褲和靴子。這一套具有代表性的非正式戰爭領袖造型，將成為澤倫斯基日後向國民發表演說的穿著形象，並且出現在他對歐洲與英國議會、美國國會、坎城電影節以及數十場向世界發出的影片呼籲中。

「人們說這個形象是由造型師或公關人員設計的，但並非如此。」那位總統顧問指出：「這是澤倫斯基的個人決定，完全是他自己的選擇。他想要表達與那些保衛自己國家的普通烏克蘭人站在一起的決心。每個人都在一夜之間成了戰士──包括總統。」直到我於七月與澤倫斯基在基輔見面時，他已經顯示出一個極具震撼力的形象──目光堅定，言辭強烈，他那招牌式的少年般笑容早已不見。

在二月二十五日晚上（戰爭的第二天），澤倫斯基出現在電視上，身著新的軍裝，未剃鬍，臉色凝重。「今天我們聽到的是什麼？不僅僅是火箭爆炸、戰鬥和飛機的轟鳴聲，」澤倫斯基說，語氣轉變為一種比戰前那個親切形象更加堅定、具指揮感的威嚴風格，「這是新鐵幕降臨的聲音，將俄羅斯與文明世界隔絕。我們的任務是讓這道新鐵幕不會落在烏克蘭。」

●本文摘選自今周刊出版之《超限較量：俄烏戰爭的內幕故事》。👉 前往琅琅書店購買電子書，立即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