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好／那嘩啦啦的零錢聲

在賣場等待結帳時，排在前面的是一位皮膚黝黑的外籍移工。他身形矮小，穿著短T短褲，把所購物品環抱胸前。輪到他時，他彎腰放下一些零食、飲料在結帳台上。「要買購物袋嗎？」店員問他。「不用！」他應答如流，似乎已來台多年。「三百零一元！」店員說。他嘩啦啦倒出右手中緊抓的零錢：五十元、十元、一元的都有，「啊，少一塊！」店員尚未伸手點收，他自己先驚呼出聲，看來出門購物前他已算好手中零錢。店員盯著，他有些慌張，不知所措，猶豫要退回哪項物品……「我有一塊錢！」我拿出錢包，取出十元硬幣請店員結帳。「謝謝！謝謝！」他不斷地向我鞠躬道謝，態度誠懇而有禮。在轉身離開時，又再次對我點頭道謝，不過是一塊錢呀，換我感覺受之有愧了。

其實是那嘩啦啦的零錢聲勾起我早年的回憶：當年離家北上讀大學夜間部，由於找工作不易，時常面臨斷炊的窘境。一日，肚子餓想外出吃自助餐，我清空撲滿內的零錢放置口袋內備用。在餐廳內選好一些簡單菜色結帳時，老闆冷冷瞄了一眼餐盤：「二十一塊！」我從口袋掏出硬幣細數交付，他收下後，隨手往零錢鐵盤一扔，那嘩啦啦墜下的硬幣聲，至今彷彿仍迴盪在我耳邊……

古代一文錢就能逼死英雄漢，今日許多人對台幣一元棄之如敝屣，我曾經的「細數硬幣度日」早已遠離，而遠在他鄉謀生的異客，願你們在台灣均得溫飽，能快樂共享台灣的繁榮與進步。